​美国加州为什么频发山林大火

美国加州为什么频发山林大火

2025年1月7日，美国加州洛杉矶县突发山林火灾，大火在短短几天内就烧毁了约1.2万栋住宅，导致至少24人丧生，损失达上千亿。亡人之多，损失之巨，都打破了历史记录，可怕的山火再次成为世人的关注焦点。

加州是加利福尼亚州的简称，位于美国西南部，西临太平洋，总面积约42.4万平方公里。

加州山火由来已久。自1930年起，当地就有山火记录。加州每年大大小小的山林野火有上千起，且规模和破坏力都在不断扩大。

据统计，从1980年到2012年，美国西部地区烧损面积超1000公顷的山火数量从每年的140起增至250起，且山火季的跨度也从70年代的五个月增至七个月。

近10年来，加州的山火越演越烈，在人员伤亡、过火面积和火灾损失上都多次打破历史记录。

·2017年加州山火导致23人死亡、180人受伤、数百人失踪；

·2020年9月4日晚，加州塞拉利昂国家森林发生大火，火势迅速扩大。截至2020年9月10日，过火面积已超过12500平方公里，打破了历史纪录；

·2025年1月7日在洛杉矶发生的山火，截至1月11日，造成的财产损失已逾千亿美元，远超过去一百多亿美元的记录。

据美国消防协会统计，2015年以来，美国损失最大的火灾，都是森林火灾。

加州山林大火频发，是自然原因和人为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。

自然原因主要包括气候、地形和植被等因素。

气候因素是加州山火频发的主要原因。加州位于北纬30°至40°的北美洲大陆西岸，夏季炎热干燥，冬季温和湿润。夏季高温和干燥的天气极易引发山火。此外，全球气候变暖导致高温干旱季节延长，植物更容易脱水，增加了火灾的风险。

其次是地形因素，加州的地形复杂，内华达山脉阻挡了暖湿气流，导致翻过山麓后的空气变得又热又干，形成了“焚风”。此外，圣安娜风是一种秋冬季节的季风，风速高且湿度低，被称为“魔鬼风”，这种风更容易助长火势。

植被因素也不容忽视。加州的主要植被是亚热带常绿硬叶林，这类植物的叶片富含蜡质、油脂，极易燃烧。当叶子掉落到土壤分解后，油脂会留在土壤中，大量集聚后非常易燃。

近年来，“先湿后干”的特殊气候创造了大量易燃可燃物。冬季丰沛的降水导致森林中的植物疯狂生长，夏季高温干旱导致植被大量枯死，森林可燃物火灾荷载急剧增加，特别是枯死的树木和灌木，构成了火灾的理想燃料。加上加州植被覆盖率高，一旦发生火灾，很容易迅速蔓延。

这些自然因素的叠加，导致加州山火频发且难以控制。

人为原因主要来自居民、住宅的建筑结构、地方政府、国家灭火救援体制和电气公司等方面。

加州山林地区火灾风险高，但偏偏有不少人搬进那里居住。主要有两种人，一种是富豪名流，他们想亲近自然风光，于是在山上建起豪宅。

另一种是穷人和退休老人，他们付不起城里不断高涨的房租，不得已搬进山林地区生活。大量房屋建在林区，火源管控难度可想而知。

在加州山林火灾高风险期，铁锤敲击金属桩产生的火花都能引燃干燥的枯枝落叶，烟头、篝火、车祸故障产生的火源就更不足为奇了。肆虐的大风，又让火势在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
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森林和消防局公布了2018年该州历史上过火面积最大和亡人最多的两起森林火灾，其中一起兰奇森林大火就是锤子敲击金属桩，产生火花或金属热碎片引起的。

在加州，住宅大多是木结构的，在林区此类住宅更为普遍。因为木结构住宅造价低、建造工期短，不需要大型机械设备，保险费还低，并给人亲近自然的感觉。除了极少数个例外，这些住宅都不配备抵御森林火灾的建筑外自动喷水灭火系统。如此一来，发生火灾，这类住宅本身就会成为燃料，加速火势的蔓延。

加州政府以及部分下属的县、市政府对山火形势日趋严峻的现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加州政府近年来在山火治理上不仅乏善可陈，并且帮了倒忙。

比如，为了保护生态环境，特别是红腿蛙等生物的安全，加州制定环保法规，限制人们设置防火隔离带和清理房屋周边灌木草丛，这使当地居民和消防队失去了抵御山火的防线，火势得以长驱直入。

为了既不触犯这个法规，又保护那些非常重要的场所不受火灾侵害，消防部门不得不绞尽脑汁支招，用迂回的方法解决问题。

罗纳德·里根总统图书馆的防山火措施就是一个例子。

该图书馆位于美国加州西米谷，距离洛杉矶市中心西北约40英里，是美国第40任总统罗纳德·威尔逊·里根总统的图书馆及其最后的归宿，它是13个总统图书馆中最大的一个。 该图书馆四周灌木草丛茂盛，一旦附近发生山火，火势很容易蔓延殃及到图书馆。

为了在不触犯加州环保法规的前提下清理灌木草丛，2019年5月，文图拉县消防部门与图书馆管理人员合作，把500头饥饿的山羊带到图书馆附近吃草、啃灌木嫩枝绿叶，以此在图书馆周围形成一个防火圈。

当年10月30日，洛杉矶东北部爆发一场山火，火势蔓延到图书馆附近。得益于羊群建起的防火屏障，延缓了山火向图书馆蔓延的速度，赶到现场的消防队员得以及时灭火，从而把馆中的珍贵展品，如“空军一号”喷气式飞机等保存了下来。

当然，这样的方法用来清除重点场所周边的灌丛尚可，清理千家万户住宅周边的灌丛就穷于应付了。

近十年来，加州某些县、市在山火形势日趋严峻的情况下，非但不增加消防预算，还要削减，洛杉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

数据显示，洛杉矶消防局已经至少10年处于消防资金不足状态。2025年消防预算更是较2024年削减了超过1700万美元。早在2024年12月，洛杉矶市政府就收到了一份报告，指出削减消防预算会对“维持消防局核心业务的能力产生不利影响，会严重限制该部门应对紧急情况的能力”，有超过100台消防设备无法使用。

2024年洛杉矶市政府为了对消防局进行预算削减，甚至取消了消防局内的机械师等岗位，导致消防局难以维护其设备，而在本次山火爆发后，有消防员甚至因为消防车等设备不足只能在消防局里无所事事。

供水系统的设计问题和水库被排干加剧了灾情。

消防栓没有水，是这次加州山火消防部门遇到的普遍问题。有媒体称，加州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长期不足，市政供水系统在设计的时候，没有充分考虑到应对大规模火灾的问题。

目前加州南部水资源非常充足，然而由于城市供水系统设计存在问题，山火导致用水量激增后，消防部门无法将水转输到城市的供水管网。山火爆发前，洛杉矶本地的一座大型水库早已被排干，这进一步加剧了山火中的“水危机”。

加州2015年以来山火的严峻形势，尤其是2025年1月7日发生的失控的山火，充分体现了美国国家灭火救援体制存在问题。

美国的消防救援属于地方的事权，由地方政府负责。

美国的城市消防本身实力雄厚，加上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在楼房的广泛普及，城市里消防形势挺好，基于地方事权的灭火救援体制运行得不错。

可是在山林地区、森林野外交界地带和临近山林的城市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。随着气候的变暖，山林火灾的风险不断增大，而且那里的住宅以木结构为主，容易成片起火，火烧连营，并且火势发展迅速。

对付这种火灾，必须在火灾初期就有强大的消防力量快速反应，有效处置。可是美国联邦政府没有一支实力雄厚、机动性很强灭火救援力量。

一个县、一个市的消防力量有限，且城市消防队伍配备的灭火装备主要对付城市火灾，应对大面积山林火灾不是他们的强项。临近地区根据互援协定赶来增援的消防队往往不及时。

这种体制导致地方山林消防救援工作缺乏来自联邦政府的督察、指导，而当地消防救援部门的话语权又有限，最终加州各级地方政府许多关于山林消防的错误政策得以贯彻。

加州山林大火频发，电气公司也有很大的责任。

在美国，电力供应主要由民营企业承担。供电企业不愿花钱改造还能凑合使用的设施，各种问题应运而生。

近年来，输电线故障也是引发加州山火的主要原因。2014年6月至2017年12月，加州最大的公共事业公司太平洋天然气和电力公司PG&E业务管辖范围共发生火灾1550起。

上文提到2018年该州历史上过火面积最大和亡人最多的2起森林大火中，另一起就是输电线故障引发的。

研究表明，采用地下敷设电气线路方式，在大风天气中出现问题更少，对公共安全更有利，但铺设地下线路的成本会加大，山区铺设费用更高，电气公司没采用。

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的叠加，使加州山火越来越严峻。

加州山林大火频发，背后的问题积重难返。等2025年初的这场洛杉矶大火扑灭后，美国政府和加州政府应该好好汲取教训，考虑如何亡羊补牢，防患未然了。

文|范强强

图|来自百度图片